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定计作西施(第1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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容璟坦坦荡荡,抬手向他回以肃然军礼。

谢映能夙夜与舒忧、吴太医一道出现于皇帝后妃的寝殿,应是梁文皇的心腹,哪怕与陆景有甚么旧相识,但前事已矣,容璟觉得,他大概是难以策反这位大梁名臣。

此时穷途末路,对着眼前阻隔之人,他还是警惕中有着赏识的。

谢映回以清浅一笑,他拔下肩头金钗,神色从容,那点微不可察的笑意已然淡去。

青冥之下,这如兰君子手心微抬,优雅若行云流水,却是一个请教的姿势。

容璟疾行几步向前逼近,他二人均未带兵刃,一起一落之间,沉默又动作极快地近身相搏,抬肘,落抵,一时间只见白衣朱裳如飞雪流花,起动间似双鹤并落。

容璟心下喟叹,果然是尚勇武的永嘉太初之朝,连谢映这等文官都有不俗的身手。

谢映的出手,看似优柔绵软,实则虚幻多变,虚招远比实招多,仗着身法的轻灵,藤蔓般地死死缠绕拖着他。

他这是要行以“拖”字诀,偏偏容璟双手还束着金环,虽不觉太过沉重,但动静之间声音轻脆,似铃铛般给人指引破绽。

谢映凭了这耳目之利,堪堪与他打成平手。

容璟踩在覆了霜华的鸳鸯瓦上,腕有桎梏,却从未觉得这样舒展淋漓过。

前世凭他帝王之尊,哪有这样亡命江湖,潜逃禁宫,与人交手的经历?

不禁开口赞赏道:“都道谢大人定世之才,果然不是虚妄。”

谢映发冠端严,却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,眸中不知是失望还是庆幸。

容璟说得诚恳,眼中是毫不吝惜的欣赏赞叹。他用人不拘出身,如谢映这般文武全才的良才更是难得,难怪梁文皇在打压世家后,还对门阀出身的谢映委以重任。

如此美玉良才,岂可折辱于外敌之手?他念之也颇有些惋惜。

几番回合下来,容璟战意更炽,知道今夜是难以脱身了,决意要先与他分出个高下。

宫殿之下流动的火龙已沉寂下来,禁卫军形成了合围之势,跳跃的火光,百人的注目,望向夜色长天下的影子。

良久,不知见招拆招多少回合,却是谢映后退了一步,罢手认输:“我输了。”

容璟亦知缠斗已久,彼方人多势众,若真凭借天时地利耗下去,这位谢大人倒不一定会输,只是他单论两人身手,不肯占去多余的便宜。

他环顾了底下人头攒动的包围圈,还有高处正对着他的几十架弩机,苦笑了一声,坦然道:“输赢未必,我跟你回去。”

……

与此同时,舒贵妃所居的翠微宫。

李晏懒懒地看了眼内侍呈上的断锁和金钗,听了关于未央宫寝殿榻上人已去的禀报,纵然有气无力,还是虚弱一笑,饶有兴趣地笑叹:“朕的乖崽跑了。”

舒忧气急败坏地低骂:“那是老子的金钗,也不知道被他捡了多少去。”

“谁让你总是乱丢东西,真是败家,朕都快养不起了。”李晏倒是被此事勾起了兴趣,含笑道,“你若真是女子,朕该怀疑你与外男私相授受了。”

钗子是那时与容璟打斗时候丢的,舒忧对钗环之物向来随意,李晏也是知道。

舒忧嗔了他一眼:“比不上陛下与人私相授受,连龙床也肯让了去。”

他提起此事却是忧心忡忡:“陛下,您还真信他是失忆啊,此等祸患,若嫌打发天牢怕人跑了,您交予我,我定能让他知无不言,吐得干干净净。”

“陆景出身微末,见惯浮沉,他的嘴岂是那么容易撬开的。”

李晏叹息了一声,“无虞,朕留他,恰是看上了他失忆这一点。你也知道,朕身上的病药石罔医,唯一的希望就是在陆景那里。此时欺他心志忘却大半,稍加利用,或许能探出解毒之策。你且附耳过来。”

听他轻声慢语,舒忧的眼角红了,泣道:“陛下,只是您千金之躯,岂能与那贼子虚与委蛇,臣食君之禄,愿意为君分忧,代您行……行这西施之计。”

李晏垂着眸,从舒忧的角度看似是掩着黯然,可那双眸子里的神采,一如狐狸。

……

谢映将容璟带回,自先去殿内回禀。

芝兰玉树的谢家公子呈上手中金钗,清淡眉目波澜未动:“属下得来此物,想是陆景以簪钗尖锐之物打开锁链上的环扣,趁夜潜逃而出的。”

舒忧见他肩上袖上血痕,污了衣衫素白,难得地垂目未发一言。

李晏恹恹地看过,低声问:“你的?”

舒忧抚上发鬓,惨然一笑,向着榻前跪下,广袖垂地,却是依旧沉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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